近世中國的宗教改革運動 by 管理員

 

 

前言

中國原本沒有「宗教」這個名詞。現行的「宗教」一詞,是日本人翻譯,我們借過來用的。「宗教」的拉丁文是religare,意思是「把什麼東西綁在一起」。引申開去有「人群聚合」的意思。西方人的「宗教」觀念,跟他們千百年來的教會組織,有很大的關係。

傳統上,西方的羅馬公教(Catholisn又作天主教)是以「教區」(parish)為基本統治單位。教區是指一個教堂(church)所能管轄的範圍。在這個範圍裡所有的人,從生到死,都隸屬於這個教堂和層層神職人員。換個角度來看,教區裡的人像是被一條無形的繩子綁在一起。永生永世,脫離不了。即使是國王,也不例外。中古歐洲有「君權神授」的說法。凡夫俗子的國王,要靠上帝的賜予權力,才能統治萬民。教會和神職人員就是上帝的代表。這種情形在中古歐洲引發了無數次政教衝突。到了十六世紀中葉,就有了三次主要的宗教革命運動,分別成為路德教派、喀爾文教派和英國國教派。這些宗教改革運動共同的努力目標,就是要打破先前的教會束縛,爭取個人可以直接面對上帝祈禱的權力,從而改變了原有的教區、教會、教堂和信徒之間的隸屬關係。這種變化在美國表現得最清楚。

美國是由幾股不同的宗教勢力所構成。一六○八年,英國倫敦的商人以募股的方式成立了「維吉尼亞公司」,招募一批流浪漢和窮人,充作勞工,到今天的維吉尼亞州威廉斯堡附近,從事墾殖,建立莊園。這批莊園主人和奴工大都是英國國教派徒眾。一六二○年,以喀爾文教派為主的一百名英國清教徒,由於不見容於英國社會,也乘船浮於海,到北美洲來尋找淨地。那就是有名的「五月花號」船,在今日的麻塞諸塞州普利茅斯港上岸。後來,陸續來到的清教徒們建立起「新英格蘭區」各殖民地。這些清教徒強調在上帝之前,人人平等,每個人都可以直接向上帝祈禱,揚棄了天主教的各種繁文褥節和層層節制的神職官僚,教區也當然被取消。在新英格蘭殖民莊園上,一個莊園是一個宗教單位,莊園主人就領導家人作祈禱。聯合附近幾十家莊園,成立一座教堂,作為大家交誼聯絡和共同聚會祈禱之用,在此教堂之上,別無其他神職組織,這種情形,逐漸形成了「公理會」(Congregationalism)和「長老會」(Presbyterian)。十八世紀以後興起的「浸信會」(Baptism)和「美以美會」(Methodism)也是在同樣的社會基礎上發展出來。所以,到了十九世紀,在美國人的心目中,教會和教堂不再是上帝統治世人的權力機構,而是信徒與信徒之間藉以相互關懷的場所。

十九世紀後半期,東歐人和南歐人大量移入美國。天主教和猶太教之傳入。這些新到的移民。由於語言不通、工作能力不高,只能從事最低層最辛苦的工作,心情相當苦悶。我群意識強烈。於是,教堂就成了來自同一地區的人可以相互慰藉的地方。天主教會也從原先職司牧民的地位轉變成為關心勞工、照顧地方的褓姆角色。

另一方面,移民也遭到民族融合上的實際困難。猶太人所碰上的麻煩尤多。第一代猶太人移入紐約東區,住在殘破不堪的房屋中(這種猶太人社區叫Ghetto),生活很苦。因而,努力教育他們的子女,希冀能在新社會中展露頭角。第二代猶太人在父母師長的期望下,努力讀書,也努力工作,放棄自己的語言、文化和生活方式,一心一意要跟盎格魯撒克遜民族看齊,同化到美國這個大融爐中,但是,他們失敗了,不論他們同化得有多深,早來的英格蘭人還是把他們看成是猶太人,看不起他們。歷經了這樣子的痛苦,猶太子弟認識到唯有團結,才有力量。這時,傳統的猶太教又被抬出來,發揮其團結族人的功用。儘管傳統的希伯萊話被英語所取代,傳統的猶太生活也忘了不少,可是,信仰的核心不變。在第三代猶太人心目中,猶太教堂是他們族群認同的象徵,傳統猶太文化維繫之所在。因此,他們說,猶太教是「祖父帶來,爸爸丟掉,孩子再撿回來」的東西。

美國社會包容了各式各樣的民族,各個民族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方式,而維繫既有生活方式的力量,則來自各族移民的固有宗教。宗教社會學家們環顧這種「民族──生活──宗教──文化」的關聯之後,發展出「宗教即是生活方式」的理論架構,一種宗教,代表著一種生活方式。其中當然包含著一套完整的價值體系、道德倫理和行為準則。

宗教社會學是根據歐美的宗教情形,發展出來的一門學問。以美國的教會發展情形為準,我們界定「宗教」是「一種生活方式及其所蘊含的價值體系、倫理道德和行為準則。」教會(在中國則是教門、佛堂)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以求相互間關懷。」這兩則定義,是今天我們談論近代中國的宗教改革運動的基本立場。

講近世中國的宗教改革運動,時間上是從十六世紀(明武宗正德年間)開始,到今天民國七十七年。對象是揉合儒釋道三者而有新見解的和尚、道士和俗人,以及他們所創立的新教門。範圍則是從經濟變動入手,探討十六世紀以來,中國社會所發生的種種變化,最後歸結到宗教。

中國的宗教改革運動

中國社會到明武宗正德年間(一五○六-一五二○)和世宗嘉靖年間(一五二一-一五六六),已經享受了一百多年的太平盛世。戰亂少有,人口漸增。農業和工商業也日益發達,像瓷器在成化、正德年間,達到頂峯,就是例證。整個社會顯得富裕。接下去的五十年間,主要是指明神宗萬曆年間(一五七三-一六一九),由於政局開始腐化,天災與兵災相繼而來,民生經濟遭到困難,而另一方面,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東來,帶來新的農作物和大批白銀,大大影響到中國農業經濟、工商業經濟、城市生活和國際貿易等方面。形成了空前的變化。在這個變化的時代中,有人立志救世,發揮己見以影響世人,一時教門林立,並持續到二十世紀。我們把這種教門林立現象,稱之為「中國的宗教改革運動」。

先讓我們看一看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東來所帶來的影響。

海運天開

西元一四九二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展開了歷史上著名的「地理大發現」。到了一五○五年,葡萄牙人佔領印度的果亞(Goa)地方,開始經營印度和對東方諸國的貿易。一五一六年,葡萄牙人出現在廣東、據澳門。同一時期,西班牙人先佔領中南美洲,作為殖民地,而後橫越太平洋,於西元一五六五年(明嘉請四十四年)佔領菲律賓。荷蘭人則佔爪哇。

歐洲人東來,主要是為了求取貿易利潤。從一五六五年起,一直到一八一五年,為了加強美洲跟菲律賓之間的連繫,西班牙政府每年都派遣兩三艘大帆船(galleon),橫渡太平洋,往來於墨西哥西岸的阿卡普魯可(Acopulco)和菲律賓的馬尼拉之間。由於這些大帆船的定期往來,美洲與菲律賓之間的貿易自然發展起來。主要交易物是中南美洲盛產的白銀和從中國運來的絲綢與生絲。

自十六世紀開始,美洲銀礦的產量非常豐富。光是祕魯南部波多西(Potosi)銀礦在一五八一年至一六○○年的二十年間,每年平均產銀二五四、○○○公斤。約占當時全世界銀產量的百分之六十多。這麼多的白銀該怎樣運用呢?大部分的白銀運回西班牙本土,去償還他的貿易債務和支付高出其他歐洲國家甚多的生活費用。小部份白銀則讓大帆船帶到東方來、跟中國商人從事絲的貿易。從一五七一年到一八二一年間的兩個半世紀中,總共有價值四億披索(Peso西班牙貨幣單位)的白銀,自美洲經菲律賓流向中國。一五八六年,一位西班牙官員在給國王腓力二世的信中說:「許多白銀和銀幣都運到那裡(指馬尼拉)去交換中國貨物。這些銀子雖然有若干仍然留在菲律賓,但其餘全部都為中國大陸運貨到那裡出售的華商所運走。」這樣的報告相當多。

西班牙人到菲律賓後,鑒於和美洲的基地太遠,補給不易,必需從中國取得各種經濟。中國貨的價格,對西班牙人來說,是非常的低廉。西班牙人運之回歐洲,所能獲得的利潤相當高。一六○七年,在西班牙的一項會議中,有位官員報告:「銀子之所以自菲律賓大量流出,主要因為中國運到那裡的貨物、售價低廉。同時銀的購買力又很大,故西班牙人都把銀投資於中國貨物,以謀取利潤。」橫渡太平洋的航運費用相當昂貴。只有質輕、量小,價昂的貨品才值得貿易,能符合這個條件的貨品,唯有白銀和絲綢。

一五六七年(明穆宗隆慶元年)明朝政府解除了海禁,正式准許人民自福建漳州府海澄縣出海,前往東洋和西洋從事貿易。所謂東洋,不是指日本,而是菲律賓。當時,在中國每擔值一百兩銀子的湖(州)絲,運到馬尼拉,起碼賺一倍。有時,日本商人也來馬尼拉搶購湖絲,使得絲價劇昇,每斤售銀五兩,每擔值銀五百兩。由於國內和呂宗售價的懸殊,把絲運往菲島出售的中國商人,獲利甚豐。由於湖絲的受歡迎,以太湖流域為中心的長江下游蠶絲產區,成為絲品外銷的主要來源。其次是福建和廣東所產的蠶絲。從明中葉起,太湖流域一直是中國經濟特別繁榮的地方。人口特別多,而且富有,因而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說法。其他的東南沿海產絲地區也享受很好的經濟發展。連帶的也使得京畿地區(北京和天津一帶)得以繁榮。也就是說,明清時期東半部沿海及沿大運河地區經濟繁榮。

經濟繁榮後,有一大堆關於富裕生活的社會問題產生。如何拉平貧富差距?如何維持公平交易?如何維持店東與伙計的關係?如何維持既得家業於不墜?如何消除因富而來的矯奢淫佚?凡此種種,都是急迫有待解決的問題。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東來,對中國的另一個影響,是農業與人口。

美洲出產的薯類共有兩種,一種是馬鈴薯,又叫洋芋。一種是甘薯,又作番薯(藷)、或地瓜。前者於新大陸發現後,傳到愛爾蘭。在愛爾蘭磽瘠的土地上普遍種植,幫助愛爾蘭人緩和那嚴重的糧食恐慌危機。馬鈴薯雖然也傳入中國,但重要性卻遠不及番薯。美洲的番藷最先移植於菲律賓,後來傳入中國。有關番薯傳入中國的說法不一致。茲舉兩種說法如下:

據近人何炳棣先生的研究,大約在十六世紀中葉前後,福建長樂縣商人陳振龍到菲律賓作買賣,回家時,把番薯品種帶回長樂縣種植。到了一五九四年(明神宗萬曆二十二年),福建發生飢荒,陳振龍的兒子陳經綸,把收成的番藷獻給金學曾,並說明栽種番藷的益處。金氏便勸勉人們廣為栽種,以濟飢荒。因此它對稱為「金藷」。約在同一時間,或稍早些,在雲南也有番藷的栽種記錄。可能是經由印度、緬甸傳過去的。

香港中文大學的全漢昇先生根據清初周亮工(一六二七-一六七二)《閩小紀》的說法,認為番藷先傳入漳州,後及於其他各地。由於番藷可以在非常貧瘠的土地上栽作,原先被人荒棄的不毛之地,都可因番薯的種植而開發利用。《閩小紀》云:

番薯,萬曆年(一五七三至一六二○)中得之外國。瘠土砂礫之地,皆可種植。初種於漳郡,漸及於泉州,漸及莆田、近則長樂、福清皆種之。蓋度閩海而南,有呂宋國。……閩人多賈呂宋焉,其國有朱薯,被野連山而是,不待種植。……潤澤可食,或煮、或磨為粉。……夷人雖蔓生不訾省,然恡而不與中國人。中國人截取其蔓咫尺許,狹小盒中以來。於是入閩十餘年矣。其蔓雖萎,剪插種之。下地數日即榮,故可挾而來。其初入閩時,借閩飢,得是而人足一歲。其種也,不與五穀爭地。凡瘠鹵沙岡,皆可以長。糞治之,則加大,天雨,根益奮滿。即大旱,不治糞,亦不失徑寸圍。泉人鬻之,斤不值一錢,二斤而可飽矣。於是,耄耆童孺、行直鬻乞之人,皆可食之。飢焉得充,多焉而不傷。下至雞犬皆食之。

番薯對中國糧食供應的影響相當大,一個世紀之後,番薯已普遍流傳於中國沿海及華北各省。糧食供應增加,正逢上中國人口快速增加的時候。中國人口在明萬歷年間突破一億。到乾隆五十八年(一七九三年),估算出人口為四億。兩百年之間,增加了三億人口。這兩百年也正是番藷和另一種來自美洲的農作物玉米,在中國,快速擴散種植的時候。人口增加的因素很多,但糧食供應絕對是個重要的因素,沒有充足的糧食供應,就不可能有人口爆炸。

善書的流傳

明朝末年的人口增加和生活富裕,引發了種種問題。譬如說,飽暖思淫欲是富裕社會的通病,代表這種淫欲弊病的就是有名的《金瓶梅》這本書,以及同時代的《杏花天》、《繡榻野史》、《隋煬帝艷史》等等。在這種言情小說流行的同時,有許多宗教作品,也就是善書,流傳在世上。像是北宋李昌齡所撰作的《太上感應篇》,在明清兩代相當盛行,書中的主旨就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它告訴人們,老天賜給人們一定的算計額度。做好事,算計點數就會增加,福祿壽喜也隨之增加,做壞事,則點數扣減,一切惡運就會跟著來,命運乖舛。一旦點數扣光了,人也就死了。書中列舉了許多要被扣分的惡事,要人們注意。

此外,像《玉歷寶鈔》、《文昌帝君陰騭文》也都是同一類型的勸善作品。這些作品成書年代較早,所條列的善行惡事和救贖辦法也比較簡單。明萬曆四十八年考取進士的袁黃(了凡居士)依仿道教的《太微仙君功過格》,作有名的《功過格》。分十項,詳細條列各種為人處世的善與惡,並且標示出善惡事件的輕重。告訴人們,要努力於修善累功,才能獲得所祈望的功名和幸福。做壞事,就會有惡報。惡報不再是死亡而已,而是死後要到各殿地獄去接受審判。善惡的記錄是由人身體內的三尸神負責,層層轉報於灶神、土地、城隍,彙到十殿閻王那裡。

《太上感應篇》、《玉歷寶鈔》、《功過格》以及地獄罪報冥律觀念等所牽涉的,是中國人的基本生活方式、價值觀念和判別善惡是非的標準。它指導著明清兩代中國人的基本生活方式。面對因富裕而驕奢淫佚的生活,佛教的「禪淨雙修」或敲打唸唱,以及道教的建醮穰祓,就顯得無能為力。不若功過罪報之說來得簡潔有力,而且直接切入人心。功過罪報之說兼援佛道之理,彼此爰引,形成通用的現象。以前的學者都不認為那是宗教。可是,在中國,它明明白白的是中國人宗教的一部份。現在的社會宗教學從生活的角度來論宗教,功過罪報之說就切合主題了。美籍華裔的社會學家楊慶堃稱之為「普化的宗教」(Defused religion)。

雲棲袾宏

在明朝晚期,佛教已經相當僵化了。無論是禪或淨土,都走上以儀式為重的道路。為晚明佛教注入新活力的人是雲棲袾宏(一五三五-一六一五)、憨山德清(一五四六-一六二三)、紫柏真可(一五四三-一六○三)和藕益智旭(一五九九-一六五五)。他們四人分別從儒或道的立場,來闡釋佛教。把自唐朝以來就流傳的「三教合一」風氣,帶到新的里程碑,對於這四位大師都有人作研究。其中,以美國紐澤西州拉格斯大學(Rutgers University)的于君方教授對雲棲袾宏的研究最為有名,所以,雲棲袾宏大師就成了明末佛教改革運動的代表人物。

袾宏大師是浙江杭州人。俗家名沈佛慧,十七歲時,通過考試,成為生員。在準備課業之餘,也嫺熟佛道經典。這種現象在明末是很普通的事,二十歲時成家,也皈依佛門,成為在家居士,修淨土法門。五年後得一子,兒子夭折。過兩年,喪父,再過三年,恩愛的妻子又逝世。次年,他的母親逝世。再加上他考舉人屢次落第,心灰意冷,在三十二歲那年削髮出家。去追尋「生死大事」的答案。他續弦的妻子唐氏也出家為尼。

出家後的袾宏雲遊各地,拜訪當時著名的禪師。六年後,來到山東東昌縣的雲棲寺,那時的雲棲寺只是廢墟一片。由於袾宏為當地人祈雨應驗,以及降伏了為害地方的老虎,於是東昌百姓捐錢捐工,重修雲棲寺,以示報恩。

駐在雲棲寺的袾宏大師經常為公眾事務出力,地方有了災荒,地方官就來請他出面主持法事,或請他出面募捐款項。嬴得地方官吏與百姓一致的尊重。袾宏大師把雲棲寺建設成當時佛教淨土宗的中心。

後世論者多認為袾宏是最後一位禪淨雙修的思想家。其實他也精通華嚴、天台和律宗。只不過在當時社會風氣中,他認為唸佛淨土是通往悟道和涅槃境界的最適當法門。他目睹當時佛教的衰弱,歸因於戒律的鬆弛。所以,終他一生,一再強調戒律的重要。並且身體力行之。他對佛教的貢獻之一,就是把雲棲寺建設成宗教修持和謹守戒律的模範。反過來說,佛教到明末已經很墮落了,僧尼不守清規,指佛養身,賴佛吃飯成了普遍現象。這些佛教僧尼又很自私,不太管社會公益事業。袾宏大師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扭正風氣,實在偉大。

雲棲袾宏大師死於明萬曆四十三年七月初四日。他沒有指定繼承人。也就是說,他不曾刻意建立屬於他名下的宗派。另外三位大師也一樣沒有建立自己的門派。他們仍然是佛教的一份子,他們的努力是帶動整個佛教的再生與復興。其它明末的宗教改革運動都自立門戶,自成宗派。由於明清時代的律令嚴禁:由俗家人「師徒相授,稱師作祖」,這些教派都遭到取締的命運,被目之為「邪教」。可是,這些教派卻生生不息,一直流傳到今天。

新興宗教的出現

在明清兩代,出現過的新興教門不下數十種。跟今天台灣社會有關的有三個教門。他們是三一教主林兆恩所立的夏教、羅因所立的龍華教(又名羅教),和黃德輝所立的先天道。此三者分別出於儒、釋、道,各自揉合其它二教,是一種巧合。

林兆恩生於明正德七年(一五一七)、殁於明萬曆二十六年(一五九八)。福建省興化府莆田縣人,字懋勛,號龍江,道號子谷子。晚年自稱「混虛氏」或「無始氏」。其信徒尊稱他為「三教先生」或「三一教主」,全稱為「夏午尼氏道統一三教度世大宗師」。

林兆恩有一個很輝煌的家世背景,祖父林富武政績都很顯赫,林兆恩可說是名門的子弟。十八歲時被拔置為「高等補邑弟子員」。可是,參加省城的舉人考試卻一直不過。嘉靖二十五年(一五四六)應試未中後,林兆恩放棄了舉子之業,專心投注於所謂「心身性命之學」。他一方面在福建及鄰省從事講學,並自設書院,以發揚儒家的三綱五常,重人倫教化。另一方面又重視類似宗教體驗的心法證悟功夫,以本來自信的證心傳心,開展出超越凡俗的宗教信念。他提出「道一教三論」和「三教歸儒說」。強調尊崇孔子和儒家,以孔子心聖作為法門,以為個人修身立命之所。林兆恩所建的教,多為夏教,在明清眾多教門中,是很特別的一個教門。

至於羅教(羅祖教、龍華教),出於禪宗。其本質應該是在家居士所發動的改革運動。創教的人是羅因,生於明英宗正統七年(一四四二),殁於明世宗嘉靖六年(一五二七),山東人。職業是大運河的漕運水手。也曾娶妻顏氏,有一女一子。十二歲時皈依佛門。離開軍隊後,就到處拜訪佛教大師,討論生死大事。羅因認為無論是禪、或是淨土,都強調人生的歸宿是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不講人生起源問題,於是他提出一個很嚴肅的一個問題:「人的靈魂從那裡來?」也就是要追求萬物與人生的根源為何。這個問題擊中了佛教的要害。一般禪師都無法回答。羅祖最初假設人是從阿彌陀佛那裡來的。這個源頭先天地而生,又稱作「無生父母」。認為只要勤唸佛號,就可以求得超生。後來,他改變了這個說法,認為「無極聖祖」才是眾生的本源。很顯然是借用了道家和宋明理學中有關宇宙起源的說法。

過了九十年,「無極聖祖」、「無生父母」和「無生老母」信仰才趨成熟。那時,已經到了明末天啟(一六二一-一六二七)和崇禎(一六二八-一六四四)年間,中國歷史進入一個動亂不安時期。

晚明時,東部沿海地區是相當富裕,內陸地區並沒有隨之繁榮。在承平時日,也只是溫飽而已。到了明萬曆二十五年(一五九七),日本豐臣秀吉發兵侵韓國。韓國向明廷求救。明朝派遼東經略楊鎬率軍前往,不幸為日軍所敗,展開一場為時七年的中日朝鮮戰役。戰爭結果是豐臣秀吉死,日本罷兵回去。明朝為了應付這場戰役,卻弄得民窮財盡。政府為了支付龐大的軍事支出,在正規稅收外向百姓加收稅捐,練兵有練餉,供輸遼東前線有遼餉,派出如狼似虎的宦官到處搜括。天啟時的宦官魏忠賢是最有名的例子。原先富有的省份變窮了,原先已窮的省份就更窮了。萬曆晚期已有大規模的亂事發生,如徐鴻儒之亂。崇禎年間,張獻忠、李自成、高迎祥等從陝北開始,流竄各地。官兵為了剿流寇,更開「剿餉」,向百姓搜括。最後的結果是流寇陷北京,崇禎帝自殺。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明室覆亡,清朝建立。

在十七世紀上半期,中國的局勢動盪不安。人們對於太平盛世的憧憬日益加深,這種憧憬就是有關彌勒降世的信仰,根據佛教《彌勒下生經》的預言,彌勒再來世上為王的時候,世界將是非常好。在明末亂世,就有了「龍華三會」和「三期末劫」的說法。這兩說法又跟羅教的「無生父母」概念合流,發展出一套全新的「無生老母信仰」。代表作品就是《考證龍華經》。這個信仰是說:人都是無生父母(無生老母、瑤池金母等)的皇胎子女,降生東土後,惑於爭名奪利,以致迷失了原來善良的本性,也不認得回到天上家鄉的路徑,在天上家鄉的無生老母於是日夜啼泣,思念子女。為了拯救世上的子女,曾經派燃燈佛(青陽期)和釋迦佛(紅陽期)下凡渡化世人。各渡兩億世人,還有九二億皇胎子女等待救贖。目前,正是午未之交,要從紅陽期進入白陽期。彌勒佛以及天上的所有神佛和降世東土,來救渡世人。一時之間,宣稱是救世主的人紛紛建立教門,撰作寶卷,發抒救世之志。也有許多太監出錢資助。造成明末清初,教門林立的局面。其中,最有名的除了羅教及其衍生的龍華教、大乘教、金鐘教等之外,當推山東灤州石佛口王森所建的聞香教和弘陽教、河南韓飄高所建的紅陽教。

清廷入主中國,枚平流寇及明朝忠貞勢力,天下復歸於平靜。對於明末的各種教門採取大力鎮壓的態度,各教門為了生存,都做了生存策略上的調整。目前,我們對於羅教的適應情形知道得比較多些。

在清朝,羅教案前後有十幾次。從辦案的奏摺裡,我們知道,羅教的齋堂是大運河的漕運水手托身養病,甚至終老的地方。例如,清乾隆三十三年九月初十浙江巡撫覺羅承德的奏摺,講到羅教對大運河水手的功能:

(杭州各巷)係習大乘教,俱不知始自何時。從前有七十餘菴。聞昔年有密雲人錢翁二姓,及松江人潘姓,先創錢、翁、潘三菴。為糧船水手回空居住之所。因糧船水手俱係山東,北直(隸)各處人士。回空之時,無處住歇,疾病身死,亦無處掩埋,故創設各菴,俾生者可以托足,死者有地掩埋,在菴者,俱習羅教。嗣因水手眾多,續又分七十餘菴。自雍正五年間,前往李撫院禁止之後,現止存剩二十餘庵。

覺羅承德的這份奏摺清楚的點出,羅教菴堂的生活功能就在於收容那些「外省異籍、飯鋪不敢客留」的漕運水手,提供「生者可以托足,死者有地掩埋」的社會救濟服務。在這種情況下,羅教菴堂就成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以求相互關懷」的地方。

江南是十七世紀以來,中國經濟與財富重心所在,在北方的京師要仰賴江南的補給。在海運興起之前,大運河是溝通南北的唯一通道。漕運水手成為國家經濟的重要一環。可是他們的生死福利卻沒有人管。北方的漕運水手到了南方,舉目無親,人難免老病,隻身在外,誰來照顧?羅教菴堂一力承接這個社會救濟責任。在清代,尤其是乾隆年間,對各種教門的箝制非常嚴格。羅教庵堂常被破獲。但抓不勝抓。羅教菴堂仍然在於大運河沿線和東南沿海地區。究其原因,實是羅教菴堂的獨特功能所致。順便一提的是大運河上的清幫。簡單的說,清幫是漕運水手走私南北貨的組織。羅教則是為老病水手服務的。

接下去,讓我們來看一看先天道。

在明清各教門中,先天道是比較晚出的一個教門。創教的人是黃德輝,他原本是全真道士。後來,揉合了當時普遍流傳的「無生老母」、「三期末劫」、「龍華三會」等信仰,創立先天道,從黃德輝創教起,到袁志謙(退安老人)的百年間,先天道一直是蝸居在江西鄱陽湖畔的一個小教門而已。道光年間,先天道的十一祖,何了苦被官府捕獲,充軍到貴州。才使先天道從江西邁向貴州。何了苦在貴州收了一位先天道史上非常重要的人,他就是十二祖袁志謙。在袁志謙的努力下,先天道在四川成都建立總堂「西乾堂」,他的徒眾四處傳道,才使先天道成為全國性的教門。

袁志謙和他的徒眾們活躍於道光、咸豐年間。清廷對於這類教門還是採取鎮壓的手段。袁的大徒弟們紛紛捨身殉道。一時,先天道幾瀕臨瓦解。賴彭水德的主持,才慢慢穩下來。彭之後,先天道趨於分裂。一方面當然是爭奪領導權,另一方面也是對教義和儀式有不同的見解。到了光緒初年,先天道分裂成本派(又有三華堂和西華堂之分)、圓明聖道、東震堂(後改為一貫道)、同善社、歸根門、混元門……等支派。

從光緒中葉起,清廷對民間教門的箍制逐漸放鬆。這時,外國列強勢力大增,基督教會勢力凌駕本國各種勢力之上,終引發了有名的義和團事件,山東、河北的農民凝聚在「義和拳」這個教門的旗幟下,想要用巫術(法術)來對抗列強勢力。結果是失敗了。辛丑和約的簽訂,中國完全向西方列強屈服,成為任人宰割的局面。同時,中國人失去了民族自信心和自尊心。這種現象表現在受外國教育的知識分子身上尤為明顯。他們急於從外國引進許多新的現代文化,以取代舊傳統。對舊文化視如寇讎,棄之如敝履。

結語

在中國幾億人口中,受過西洋教育的人畢竟是少數,大多數的中國人還是過傳統生活,用傳統的辦法來應付外來的挑戰。清末,政府已經無力去干涉宗教集會。民國肇造後,國民政府一時也無力干涉宗教事務。對民間各教門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而且,二十世紀上半期的中國又處於動亂的局面。三期末劫、龍華三會,等待救主的降臨等宗教訴求點,又主導了中國民間的宗教思想界,一時之間,又呈現教門林立的現象。其中,發展最快的是同善社,流傳於商人階層,而有「紳商宗教」之稱。抗戰期間,一貫道崛起,流傳於屬於淪陷區的華北、華中和東北。這種百家爭鳴的現象在一九四九年大陸淪陷時劃下休止符。中共消滅了所有的「反動會黨門」。仙佛菩薩隨著國民政府渡海來到台灣。

台灣蕞爾小島,一時來了那麼多的教派,競爭在所難免。經過四十年,脫穎而出的是從先天道衍化而來的一貫道。一貫道之所以成功,原因很多。內在因素以簡化儀式、開方便之門,信徒傳道熱忱高等;外在因素則是台灣工商業發達的結果,打散了原來的社會結構,人們湧向都市追逐名利。如何再尋得往昔濃醇的社會溫情?得到彼此照顧,進而化解人們心頭的焦慮?是個很緊要的關鍵,再則,台灣經濟成功促成中國人民族自尊心、自信心的恢復。民國六十年代是中國人重新找回失落的文化的時代。但正規學校教育卻不能適時代作反應。教傳統四書五經的責任,自然旁落。一貫道適時提供適當的場所,讓有志重溫傳統文化的人得心滿足,也化解了一些競爭所帶來的焦慮。

以上,我們簡單的從社會的觀點,分析了近世中國的宗教改革運動。我們發現,中國人的宗教是生活的一部份,它的功能是在於因應時代的變動,為離開家園的人們,提供心靈上的安慰和實質的幫助,並指引人們的生活方式。

宋光宇

(美國賓州大學歷史系博士)

經典新詮-五行和性理 by 管理員

 

 

《內經.素問》說:

   天有四時五行,以生長收藏,以生寒、暑、燥、濕、風。人有五臟,化五氣,以生喜、怒、悲、憂、恐。故喜怒傷氣,寒暑傷形。暴怒傷陰,暴喜傷陽。厥氣上行,滿脉去形。喜怒不節,寒暑過度,生乃不固。

大意是說:本來自然法則,是有春、夏、秋、冬的四時,與木、火、土、金、水之五運。即五行之運行。前者是以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方式,使萬物各能適合季節而營運;後者則為運行木風、火暑、土濕、金燥、水寒的五運。

同樣,人亦有五臟,產生五種精神上的作用,即為產生肝怒、心喜、脾憂、肺悲、腎恐的感情。

所以如果精神上激烈的感情──喜怒過度,則氣的作用會遭受傷害;肉體上強烈的刺激──寒暑的影響過甚,則肉體的機能會遭受傷害。

若將精神感動不良的影響,亦分為陰陽,如過度的憤怒,則會傷肝,故亦可稱它為傷陰;過度的歡喜,則會傷心,故亦可稱它為傷陽。

如果冷氣由下逐漸逆上,則血會上衝於上部,充滿於上部的經脈和絡脈,則會頭昏眼花,或暈倒。

若不節制喜怒等精神感動,或過度受到寒暑等對於肉體的刺激,則會危及生命的存續。

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為玄,在人為道,在地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體為筋,在藏為肝,在色為蒼,在音為角,在聲為呼,在變動為握,在竅為目,在味為酸,在志為怒。

大意是說:東的方向是相當於春,會發生陽氣而生風,木會由於風的作用而成長。可從木得到帶有酸味的食物。酸味的食物,進入於人體時,會滋養肝臟,由肝產生筋的機能。而復依木生火之相生法則,發生心的作用。肝亦掌司目之作用。

陰陽者,在於天是玄。所謂玄,乃為無形、無聲,沒有始終,超越時間與空間而存在,能夠成為天地萬象之根源者。在於人,則是道。所謂道,乃為靈妙旳作用。在於地,是為化。所謂化,就是物質的變化。化能造出飲食物的酸、苦、甘、辛、鹹的五種不同之味;道能產生人類的智能。玄是神,即為在於天地間,能夠顯現神妙的自然作用者。

因為如此,故在春天時,神在天為變成風而發生作用,在地則為生木,在於人體內則變為筋;在五臟則為肝,色為青,音為角,聲為呼(喊叫),病變方面,則為發生痙攣而握手,在五官為目,味則為酸,精神上的動態,則會以忿怒出現。

南方生熱,熱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心主舌。其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體為脉,在藏為心,在色為赤,在音為徵,在聲為笑,在變動為憂,在竅為舌,在味為苦,在志為喜。

大意是說:南方的方向是相當於夏,陽氣甚強而生熱。熱能生火,火能使物變為苦味。苦味的食物進入人體,則會滋養心臟,心會產生血的作用。而血復依火生土的相生法則,產生脾的作用。心為掌司舌的作用。

因為如此,故在夏天時,神在天為變成熱而發生作用,在地則為生火,在於人體內則變為血脈,在五臟為心,在色為赤,音為徵,聲為笑,在病變方面則會引起憂愁的精神狀態,在五官則變為舌,味苦,精神上的作用,則會以喜出現。

中央生濕,濕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脾主口。其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體為肉,在藏為脾,在色為黃,在音為宮,在聲為歌。在變動為噦,在竅為口,在味為甘,在志為思。

大意是說:中央為相當於夏天的土用,乃為濕度最高的時期。濕氣會發生土的作用。因此由土產生甘味的食物。甘味的食物進入於人體內,則會養脾。脾會產生肉的作用。而肉復依土生金的相生法則,產生肺的作用。脾為掌司口的作用。

因為如此,故在土用時,神在天為變成濕而發生作用,在地則為發生土的作用,在於人體內則變為肉,在五臟為脾,色為黃,音為宮,聲為歌,病變則會引起噦,即打嗝兒,在五官則變為口,味甘,精神上的作用,則會以思出現。

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腎。肺主鼻。其在天為燥,在地為金,為體為皮毛,在藏為肺,在色為白,在音為商,在聲為哭。在變動為欬,在竅為鼻,在味為辛,在志為憂。

大意是說:西方的方向為相當於秋,是為氣候乾燥的時期。將土以火燥之則可得到金屬。金氣之味為辛味。辛味的食物進入於人體之內,則會滋養肺臟,肺會產生皮毛的作用。而皮毛復依金生水的相生法則,產生腎的作用。肺為掌司鼻的作用。

因為如此,故在秋天時,神在天為變成燥而發生作用,在地則為發生金的作用,在於人體內則變為皮毛,在五臟則為肺,色為白色,音為商,聲為哭,病變則以咳嗽出現,在五官則變為鼻,味辛,精神上的作用,則會以憂出現。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鹹,鹹生腎,腎生骨髓,髓生肝。腎主耳。其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在體為骨,在藏為腎。在色為黑,在音為羽,在聲為呻,在變動為慄,在竅為耳,在味為鹹,在志為恐。

大意是說:北的方向相當於冬,是為陰氣強甚而生寒的時期。寒則水蒸氣會凝集而變為水,水若流入大海,則會具有鹹味。鹹味的食物進入人體之內,則會滋養腎臟,腎臟會生成骨髓。而骨髓復依水生木的相生法則,產生肝的作用。腎為掌司耳朵的作用。

因為如此,故在冬天時,神在天為變成寒而發生作用,在地則為發生水的作用,在於人體內,則變為骨,在五臟則為腎,色為黑色,音為羽,聲為呻(病痛的叫聲,如呻吟),病變則會以慄(音 。害怕得發抖,因寒而戰慄。)出現,在五官則變為耳,味鹹,精神上的作用,則會以恐(恐懼、害怕)出現。

故曰: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陰陽者,血氣之男女也。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水火者,陰陽之徵兆也。陰陽者,萬物之能始也。

大意是說:因為一切的關係是為如此,故自古以來,有如次的說法。

因為天是覆蓋萬物,地是載育萬物,其氣交流而成為化生萬物的根本,所以天地為萬物的上下。

因為天地的陰陽之氣,在於人體內,是以血、氣營理生命活動,所以是陰陽血氣的男女(陰主血,陽主氣;陰生女,陽生男,故謂男女。)

天的六氣:陰、陽、風、雨、晦、明。寒、暑、燥、濕、風、火。是成為左右的間氣,天地間之氣,朝向司天掌司天體之氣。出現於表面之氣,在泉(掌司大地之氣,潛伏之氣。)之氣而移動。因它對於人體的陰陽,也會予以很大的影響,所以左右是陰陽的道路(陰陽間氣,左右循環,故左右為陰陽之道路也)。

因為陰陽能很簡明的以水、火的作用出現,故水火為陰陽的徵兆,也就是表現。

又陰陽是萬物之作用的根本,所以陰陽是萬物之能始,也就是元始。

在這一段話裡面,我們不僅可以體悟到陰陽五行的運用,生尅制化的法式,而且更能明瞭自然與人相應的關係,在此僅提示數點:

(一)由五行的生尅關係,配入春夏秋冬四時,就可以推衍出四時的生尅。

(二)由五行的生尅關係,配入肝、心、脾、肺、腎五臟,就可以推衍出五臟的生尅。

(三)由五行的運用於四時及五臟,就可以推衍出四時與五臟的關係。

〈素問.五臟生成篇〉又把肝、心、脾、肺、腎五臟和筋、血脈肌肉、皮膚、骨作了相應的關係,並說明五臟相互生尅關係,向外在的營養表現,就可以從臉部氣色、毫毛、爪、唇、頭髮上觀察出來。

今就性理哲學研究人生的五行性:動物之中,惟獨人都得五行俱備,才能成為一個人,其他動物則不然,無論任何禽獸五行均不全,所以人得天獨厚,為萬物之靈。不過吾人五行雖全,但有偏重之分,如偏木火性、水土性、金水性是不定的,如能完全不偏不倚,五行攢簇,均衡發展者,都是陽面之優點與長處,乃太和元氣,剛正流行,浩然正氣是也。

俗話說:「山河易改,秉性難移」。於此可知,對五行性的控馭,這是很難能的問題,那就要看吾人的教育滋養,意志、堅定、修己的耐力如何,果能了解五行的真諦,把持五行性,撥陰之短,取陽之長,使氣稟變化,便可盡性立命,決定你自己。

 

譚維中

(國史館纂修)

 

故葉總點傳師天龍在新紀元季刊中受訪之內容 by 管理員

*一貫道的殊勝在何處?

葉總點傳師:天道的道理可深入內心,有真實的感受,能掌握生活的體悟與生命的重心,能實際發揮實踐無為之力量。因誠於中,形於外,內在所發揮出來的力量很有凝聚性,所有的事情,經大家群策群力都有辦法圓滿達成。所以天道的最大特色,我個人覺得就在其內外兼備、體用兼賅、真實不虛,理論與實踐皆能圓滿。

*天道的教化目前對家庭方面推動的情形如何?

葉總點傳師:目前道義上的教化,從個人談起,因大家努力於事業的發展,部分人比較疏忽對家庭的渡化責任,家庭是社會的組成重心,也是最重要的起點,自己的家庭能圓滿才能使別的家庭圓滿,才能推及國家、世界。所以天道對有緣的人盡量去講解佈道,一部分人卻對自己家庭的組成份子疏忽,這是尚須加強之處。天道講的是齊家,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所以我強調的是講道不要疏忽身邊的人。要付出耐心與愛心。倘若修道又弄得夫婦不和,別人如何接受我們所傳的真理。只要家庭和樂,就可不言之教,別人會引為模範而效法,自然就跟著我們修道行道。

*得三寶後,對個人一生有什麼影響?

葉總點傳師:信仰天道,聽道,行道是生命的有形寄託。得此三寶可在人力所無法應付之時,幫我們解決困難。但其實三寶的內容,是教我煤如何做、如何修。以三極來講,皇極、太極、無極即是表現三個階段。人無極來至太極皇極,稟此靈性依存於物質象天而生存。要恢復本來真面目,一定得返回太極至於無極。所以內在的修持,一定要將欲念掃除,才能歸於無極。修到無邪念、無邪思、無邪見,恢復我們本來清淨的本性,才是三寶的真正意義。

*道的遠景形象該如何建立?

葉總點傳師:道親的品德及對社會的奉獻要兼顧,內在的別人看不到,表現出來的顯而易見,以後應多社會救濟慈善工作,要建立良好形象比較快。

*需不需要鼓勵道親在社會追求事業的成就?

葉總點傳師:因為名利雖然是末,德為本,但個人事業的成就,無形中給人聯想道的寶貴,等於是一種很好的宣傳。但要自然,不要刻意追求。比如長榮海運,成就為世界級經濟大亨,無形中給人感覺到心一貫道的可貴。例如子女有辦法唸到博士、碩士,也應多多鼓勵,因為道的傳播極需要依靠人才,人才及物力足夠,加上道本身的應運,發展就無可限量。

*近幾十年社會變遷,物慾之競爭,對道務有何影響?天道如何適應?

葉總點傳師:在物質的競爭之下,因為對事業的付出,對利的要求較高,參與道務的時間較少。自然道務人力減少。中青代不是接受教育就是追求事業的成就,承接道務的「長江後浪」自然較少。這是一個相當大的變化。道中看淡名利,教人見利思義,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還能匡正時弊。又教人瞭解錢財為身外物,自然會善用金錢。在這些社會洪流之中,一貫道就是要扮演這種角色。人無百日好,禍福相倚,福盡禍來的時候,總要回頭,多行善,多積德,所以道在那一種環境,都不會被冲垮。真理永遠是真理。又我們應發揮自利利他,自覺覺他的精神,不斷的去做,自然道的前途是光明的。但目前道團有一個小缺點,就是很多人修了道,就拘束在道中不想和光混俗,無形中影響渡化人的工作。我們應該向社會發揮,關懷社會上值得關懷的人,這樣道務才能蒸蒸日上,才能無盡的發展。

PS:時間真的是不等人的,不管你是否準備好,該走時依然得走,葉總點傳師離開我們也一年多了,不捨中試著將他生前留下來,對後學們於修辦道路上有所幫助的種種資料整理出來,一方面紀念一生為道犧牲的長者,一方面用來鞭策自己。

人文省思 by 管理員

再創文明的高峯 ──  廿一世紀中國文化發展的方向
                                    李亦園(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院院長)
前言
光復四十年來,台灣局勢有巨大的變化,特別在經濟上的繁榮與發展,開創了空前少有的情勢;而最近一兩年來,政治上的改革與開放,也為民主化的現代社會啟開了一條正途。在當前這經濟繁榮與政治革新的環境下,作為最基礎的文化是否能配合發展的趨勢,確是很關鍵的問題。從整體的角度論,文化應是一個社會發展的根本,即使是經濟的發展,假如沒有合理的「經濟文化」作為後盾,經濟成長所得的後果也是脆弱而危險的,因此對文化前途的重新檢討,不僅對台灣地區在新世紀來臨之前所佔的地位有重大的意義,而同時也是對整個中國文化的發展具有積極的作用。
這裡所說的「文化」,並非一般討論「文化建設」中所指的如藝術、戲劇、音樂表演等狹義的「精緻文化」,我們所說的文化,是指一個民族的生活方式與生活設計,它不僅包括具形而可觀察得到的生活存在必需的物質工具文明、人際關係的準則規範,以及表達內在情操的藝術、文學、音樂以至宗教、信仰等等,而更重要的也包括那些不可觀察而作為一個民族生活設計準則的價值觀念、邏輯思維、象徵架構,以至於理想典範等等。這些基本生活設計準則不但關係該一民族在往前發展中能否適應急遽變遷的問題,同時也關係到與別的文化之間的相互地位。從這樣的角度而論,中國文化要在廿一世紀中有所發展,要在世界文化之中佔一重要地位,就應該對自己的文化內涵有所檢討。筆者前此曾對台灣地區的文化發展作一「文化指標」式的評估,根據這些評估的資料作綜合,覺得有若干重要問題是關心文化發展者所不能忽略的,特提出來檢討。
文化認同的方向
中國自鴉片戰爭以來,文化認同的問題始終是爭執與困擾的焦點,從固守傳統到全盤西化,以至於「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等等都是國人所熟知。在今日的台灣,不但傳統與西學之爭繼續不斷而且發展到「大傳統」與「小傳統」之爭、「中國意識」與「台灣意識」之爭,甚至於「核心」與「邊陲」之爭,這些爭議代表著對中國文化前途認同方向的歧異,而這種方向的歧異如不予以釐清,文化發展的前途很可慮了,所以這是首先應該檢討的問題。
對傳統與西化之爭的問題,討論已經太多,此地僅要用一個簡單的實例來說明問題的新方向:日本在現代化過程中的成功,並非全部學習西方,而是吸收西方的精華,再加上日本文化中的獨特性質,然後從它能與西方並駕齊驅,最後在某一程度上超越了西方。從日本的這一個例子,我們可以知道現代化的道路並非只有模仿西方一條,而從發展的觀點看。只有在西方的階段上追求不同於西方之處,才能在未來的世界裡一爭長短。因此我們當前文化的取向,一方面固然仍應擷取西方文化的精髓,但是更重要的是如何體認中國文化傳統中有利於未來發展的因素,只有體認出這些有利於未來的文化因素並加以探討發展,我們才能夠在廿一世紀的世界裡有所超越,並貢獻中國文化的特質於世界文化之中。
至於所謂「大傳統」與「小傳統」之爭,或者說是地方文化認同之爭,在上一大前提如獲肯定後,問題也就容易解決了。因為所謂大小傳統的不同僅在於形式的表現,其基本生活設計準則實無二致,地方文化傳統亦復相同,只要能發展有利於未來世界的傳統文化因素,對大傳統或小傳統,或對地方文化都是同樣有利的。因此在未來文化發展的方向上,毫無疑問的是認同中國文化,但是在認同中國文化之時,亦不應忽略地方文化傳統的發展,地方文化傳統也是中國文化的一部份,培植不同地方文化傳統的發展,才能試驗出更多有利於未來的文化因素。
科技與文化的調協
廿一世紀世界的主導力量之一仍將是科技,科技將更突出地把人類的文明帶上更高的層次。科技毫無疑問帶給人類許許多多生活上、物質上的方便與舒適,但是在另一方面,科技也帶給人類負面的後果;使人趨向於工具化,使社會趨向於功利現實。科技的過份擴張,不但使人淪為機器的附庸,失去人的自主與自我創造力量,而在更現實的層面上,科技的誤用,也會使一個社會陷於混亂,甚至解體,伊朗的悲劇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巴勒維國王為促使伊朗快速走上現代化,因此急遽引進許多現代的工業技術,但是這些帶有美國文化特色的技術卻為回教文化極濃的伊朗人民帶來了不適應,終於導致柯梅尼的政變與巴勒維的敗亡。
現代的科技在我們的國家裡,自然不至於像伊朗一樣產生那種解體的衝擊,事實上科技對我們的經濟成長及國家的現代化有很大的幫助。但是科技所帶來對人性的約制,以及形成社會的功利主義趨勢等負面後果,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實。因此我們如何在科技與文化之間尋找其調和點,又如何把儒家文化傳統中人本思想的精神有效地發揚出來,使之能夠在科技主導的社會中,人的自主性與原創性得以有所發揮,這無疑是廿一世紀之時,中國文化所應扮演的一個重要角色。
培養文化的原創力
一個文化的是否能發展,端賴其原創力的是否存在,而文化的原創力的存在,則與人的自主性或自我實現所受鼓勵與約束密切相關。前文所說的人本思想,正是以尊重人的存在意義,發展人的自我能力為重心的思想,這是中國文化傳統中最寶貴的部份,但是後來因為在歷史上受到種種制度的束縛,近代更受科技文明的影響,所以導致人本思想的沒落,這是最遺憾的事。假如我們希望中國文化要在廿一世紀中有所發揚,人本精神的重建是非常關鍵的問題,只有發展人本思想的精神,才能培養文化的原創力,而文化的往前發展才有再創高峯的可能。
人本主義是一種以人為中心而出發的思想體系,而同時又企圖擺脫以超自我,或以物為中心的考慮,這是一種發自於內在對人存在的意義給予首要尊重的理念,而與外在形式的文化結構無關。從前有人認為中國文字的形式,約束了中國文化的發展,尤其在電腦發明的初期,更認為中國文字不適於進步的科技,這就是外在形式的看法,近年來中文電腦的普遍,這種說法就不攻自破了。
說到電腦的應用,可以藉以進一步說明以人為中心的科技意義。當代大眾媒體的泛濫,使人受到他們的控制,而失去自主判斷的機會。但是將來電腦資料的普遍化,可以幫助人只要坐在家中的螢光幕前就可選擇認為合宜的新聞資訊,而不必為某一種報紙的言論觀點所控制了,這是科技與文化相調協的好例證,可是如何選擇合理的資訊,這又有賴知識的提昇與人本身自我的覺醒。
(文曾於全國「如何提升人文精神」研討會上發表)

人物專訪 施富義博士 by 管理員

一個理性又虔誠的信仰模式   編輯部
 

拿起話筒,對方傳過來的是一種親切、穩重、富有鄉土味的閩南語聲音,於是一幅胖頭大臉、面帶眼鏡與微笑、膚色黝黑的長者形象逐漸浮現在心中。約好了時間,就帶著錄音機出門了。一路上,構思著待會兒見了面要談些什麼?也一直好奇著我將會見到怎麼樣的一位人?
對於一位從未見過面,也從來不知道的人,只在幾分鐘前的電話中聽到幾句話,如今我卻要單槍匹馬的去認識並與他面對面的談話,原來人與人之間,可以有著這麼 奇妙的機緣,就在幾秒之間,與另一個生命相遇,而在此之前,竟似乎從來也不曾存在過。我開始幻想著他大概是什麼樣的人?一位學電機的博士,榮電公司的副總 經理,年齡應該很大了吧?但是,卻很虔誠的一位道親,電話中語氣又那麼客氣,想必是位溫和慈祥的長者?為什麼他會信奉一貫道呢?一定是位不尋常的人物?但願等下見到面時,不要太冒失才好……
門打開時,第一幅映入眼簾的景象,竟是一位非常年輕而且皮膚不黑、牙齒潔白、滿臉微笑的中年人,他站起來一邊收拾桌上的公文,一邊很客氣的招呼我坐下,從 他謙虛的問話之中,透出了一股溫文的書卷氣,在鼻樑上金邊眼鏡的背後,更有一雙柔和而智慧的眼神。一雙厚大的手熱誠地伸開來,邀我在一旁的茶几坐下,很快 地就有一位和藹的先生送上茶水,我低頭試了一下錄音機,再抬起頭望著對面這位西裝畢挺、面容謙沖的施富義先生,停了一下,才很興奮卻也很放心的請施先生先 談一談他的身世、生平。於是,一道從容、沈思、低緩而略帶台語鄉土味的聲音,從茶几上爽朗的傳過來:
我是台南市人,民國三十五年出生,初中、高中都是台南一中畢業,因為我的家庭本身就是一個一貫道的家族,所以像我的長輩們:我的伯父、姑媽、叔父、我的父 母都是道親,小的時候我就在這種環境中長大,因此對道的接觸,在我還不懂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這是我家庭的基本狀況。高中畢業以後,我考上軍校──中正理 工學院,畢業以後,民國六○年到六二年我進入中央大學唸碩士,然後當了大約三年半的講師,才出國到亞利桑納州立大學唸電機博士,拿到學位以後立即在當年九 月,也就是民國六十九年回國,在中正理工學院擔任專任教授,也在國立中山大學及交通大學擔任兼任教授。回國已經十年了,民國七十四年來到榮電公司一直到現 在,這是我大概的一個經歷。
聽著這不疾不徐的聲音,一字一字的傳過來,伴著他那直爽的笑聲與手勢,我緊接著請施先生談一談早年所接觸到的一貫道。
在我的了解裡,從小在道中的每一個角度的面,大概都看得到,因為我的大伯是何老前人屬下,發一組在台南區的理事,所以在道中的理事或經理的階層,經常地我 們都有接觸到的機會,每一個角度,不管是正面的或背面的,從小就看得到。我是這麼看的,照我個人來說,所謂道,通常大家會先問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值得去 接受?……等等這些問題,我是覺得這些是不容置疑的,這不是問題。至於說,在人事方面,我的看法是看每個人怎麼樣去看,怎麼樣去適應,道的真假是一回事, 人事方面的是非是另外一回事,不要因為受人事是非問題的影響而去懷疑道的真偽。所以,我想,不管是在什麼樣的團體或是怎麼樣的信仰裡面,總是因為人去接受 這個信仰,也就總會有人的問題存在,在一貫道裡面,同樣地也有這個問題,道親有道親的人事問題,領導階層有領導階層的人事問題。在一般的道親,這個角度是 比較看得少,但因為我從小的環境,所以幾乎都可以看得到,而這方面的感觸也是有的,但是,我的結論還是剛才說的:道,在我個人來講,是不容置疑的,就如同 太陽、行星的這個系統一樣,你雖然看不到,但你本身就在這個系統裡面,也就是說你本身就是在道的這個系統裡面的一個小成員,你否定他也好,你接受他也好, 你本身就是在這樣的一個道的系統裡面存在,所以基本上,在這方面我是從來不會去懷疑這個真假的。
科學神話與盤古開天地推一推眼鏡,施先生很誠懇的這麼回答著,我再度看到他那安詳而從容的眼神,我不禁好奇,他這樣冷靜而理性的思考,又是如何與他的虔誠 融和的呢?難道沒有衝突的地方嗎?他很謙虛的又笑了,而且還是那樣不快不慢,一邊思考一邊用憨厚的聲音穩穩的說著。
我的看法是,一個人的信仰跟他後天所學的,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差異的,當然很多人總以為好像照道理應該學人文的比較容易接受,學理工的就好像相反,其實,就 我個人看來,因為我在中央大學唸的是地球物理碩士,而在大學時唸的是電機工程,這使我知道,電機工程只是在大千宇宙裡面的一個小技倆,以至於到最後如何去 設計一個電路、一個小的電子的東西,這已經是鑽到一個很小的一種技術裡面去,看不到整個大千世界了,對不對?而唸碩士時,就會開始去考慮、去探討到地球是 怎麼來的?而地球是宇宙中的一部分。又會探討到宇宙是怎麼來的?……弄到最後,使我覺得即使是唸科學的人,很多東西根本事實上還是弄不懂,就像地球怎麼來 的?弄到後來,跟我們從小講的「盤古開天地」的故事,基本上也沒什麼兩樣,所以你會發現,人除了工程技術這種小的東西,你可以一直從牛角尖去鑽,就像一個 雕刻匠,或是任何專精一行技術的匠人,你可以很明確的去講求怎麼做之外,牽涉到人性的問題時,牽涉到人所處的地球以及環境的問題時,尤其是牽涉到宇宙行星 這方面,說實在,你再怎麼科學,即使現在太空梭已經可以往返地球跟宇宙,你如果要探討他的基本的究竟,地球怎麼來?事實上都是假說,都是假設。所以在這種 情形之下,你會發現科學是建立在人所不能確定的假設上面,而現在只不過是你發現所有的這些運作、像太空梭……等等這些設計所延伸下來的學理,所依附的假 設,好像剛好推論之後都可以這樣子做,可是誰真正知道那個假設是對的,沒有人敢確定的。在這種情形之下,表示說雖然所有的工程、科學、技術一直往下推都可 以吻合所有推論的東西,可是你一回到最原始的那個東西的話,誰也不曉得是真的是假的?只是假設它為真而已,誰能知呢?大概只有上帝才知道你們這些人類所 假設的對不對。所以在我看來,我認為科學的本身就是假的,學科學的人是學到了一些技倆,但是呢,你是不是真正的曉得了這中間的真理?就不敢說了。這就是為 什麼我說學理工或者學人文也好,跟信仰是沒有關係的。
是不是因為比一般人多了解了人類知識的有限性,知道人類對整個宇宙或生命所理解的還太少,所以對於這不可知的部分就格外地謙虛、虔誠起來呢?他繼續舞動那 雙寬大的手,靠著椅背,認真的說著每一個字。這個不可知的部分,我認為已經超出了人類所知的範圍。可是,雖然不可知,人仍然憑著眼睛看到的、體會的、推論 的,慢慢也有一套完整的學理存在,可是這些學理呢,還是人所推理、想像出來的,沒有人真正的,如同我們真正看到一個茶杯、然後說我看到一個茶杯這樣子的來 看到說「是」的,也表示是說:人要憑看到,然後觸摸到,然後才說「是的」,而最原始的東西根本就不是這樣子的。所以也就是說,科學最根本的依據就是不能讓 你眼睛看到,不能讓你用手觸摸到的,而在這些科學家們還是假設、假想它是對的之下,然後推論了一大堆,結果又發現剛好很多事情都可以吻合,才會變成現代的 工程技術。而現在變成一進入工程技術之後,又一步一步根據它來發展很多事情,而結果也都能夠出來,可是最原始的你還是看不到。也就是說並不是看不到你就不 相信它,當然,反過來說,也不是看不到你就可以胡亂相信它,而是基本上一個信念就是:這宇宙一定有一個主宰,這個主宰雖然看不到,你不承認它,它也在。這 是一個基本的體會。
科學並沒有什麼了不起那麼,是在中央大學唸了兩年的地球物理,使得對面這位身材厚實挺拔的電機博士,更深刻體會了道的存在嗎?他自在的笑了一笑,謹慎的說下去。
我不敢那麼肯定的說,只是在我學習的過程中,剛好有那麼一環,所以讓我有這些感觸,這些想法,我個人認為這沒有什麼了不起,也只是我生活過程中的一部分。 這個學習過程中的插曲,使我由本來是學純粹工程技術的人員,有短促一兩年的時間,去探討大千宇宙的機會,進而發現科學雖然在這方面花了很多時間,可是結果 最終的地球的來源,還是如同我們小時候聽到的盤古開天地的故事一樣,因此在這種情況之下,就會有一個感觸:很多人對宗教、對信仰的排斥,以為我是學科學 的、學理工的,為什麼會去相信這些?可是,正因為我有這一段學習過程中的插曲,讓我知道學科學的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因為所學的東西根本就是建立在假說上 面,如果那一天假說不存在了,那麼所有的東西也都是假的了,而最終的那個假設是真是假呢?沒有人知道,只要相信是真的,所以才會有後面推論的一大堆東西, 在我看來,大概也只有上帝才知道是真是假了。

不可思議的結果
說得他一陣笑聲,似乎對人類這樣的固執不通,也只好這麼同情而幽默的笑一笑吧。對於一位虔誠的宗教信仰者而言,往往有個人特殊的心路歷程,或者在成長過程 中有一份對神蹟的體悟,這種不能用知識去理解的部分,不知道這樣一位充滿理性、思辨性格的人,又是如何看待?
有些事情,以我們來看,只是覺得冥冥之中總是有些不是人力所能逞強的。就以我個人的經驗來講,我曾經發生兩次車禍,如果換了別人,他也許會去強調因為有什 麼奇蹟,所以才會怎麼樣……,可是,對我來講,說實在我並沒有那方面的感觸,只是,對於那樣的結果,到現在我也始終覺得是不可思議。民國六十年,我在中大 唸研究所時,有一位同學的父親去世,這位同學的父親也就是現在核能研究所周所長的岳父。當時,我去參加告別式,由於他們在台灣的親戚很少,所以告別式完後 臨時被抓公差去幫忙扶靈柩上車,也是一念之間的想法,想既然已經幫忙把靈柩扶上車了,總不能到了墓地沒有人扶下車,於是就想,好吧,就幫忙幫到底,送上山 好了。到了陽明山,儀式做完了,等到要下山了,好了,插曲就出來了,陽明山下山的路是迴旋著下山的,突然之間,車子變成空中飛車,衝出山腰,那個時候,我 正回頭跟一位馬姓同學聊天,突然整個車子裡大叫一聲,我頭一轉,看到車子已經是空中飛車了,然後,我唯一有知覺的就是兩隻手緊緊抓住前座椅背後面的手把, 再來冥冥之中只記得車子在翻轉、轉、轉、轉,其他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到車子不動了,正好是倒成九十度,也就是本來是輪子朝下現在變成是窗戶朝下,躺著 了,車子在山腰上滾、滾、滾,我只知道人在隨著車子轉,最後車子跌撞在半山腰的洞邊時,一看,我人是站著的,正好站在車窗下面,從腳底下的那個洞望下去就 是山底,而原來的椅背變成我左右邊的保護,而原來坐著的椅座變成了我背後的保護,沒有人跟我搶位子,就我一個人這樣的站著,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是這樣站著? 只記得坐著時,兩手抓住車把,跟著車子翻滾,停下來以後,就站成這個樣子,為什麼這樣站著?不知道,而且全身一看,也沒有傷,當時乘客重傷的很多,全車只 有兩位沒有受傷的,一位是牧師,一位就是「吊客施某某」,這在中國時報上都有報導的。像這種事情,在一般的道親之中,就會被認為是與仙佛比較有感應的,對 我來講,我根本沒有這種感受,但是,這個事情的結果的確是讓我沒有辦法解釋的。
並沒有仙佛的感應他講到車子翻倒在山腰時,還站起來比劃著,告訴我他當時是怎樣站著的,彷彿當年那驚險的景象就重現在眼前,聽到他說他站在車窗邊,往下一望就是深深的山底時,我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這樣的劫後餘生真是大幸。
另外一件車禍是這樣的,我在美國唸書的最後半年,我母親去世,我父親並沒有通知我,就先將我母親入殮了,所以我就沒有趕回來奔喪。半年以後我回國,第一件 事就是去上山掃墓,結果那天上山偏偏是騎摩托車,我本來是不願意騎摩托車的,有一位親戚就說騎摩托車比較省事,就幫我借了一台要我騎,結果我騎上山以後, 要下山時,伸腳去踩剎車卻踩不到,摩托車就往山坡下衝,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開玩笑!熬了快四年才熬到一個博士,回來連事情都還沒有做,怎麼可以 走?很不服氣的:怎麼可以走!當時就只有這樣一個念頭,唯一的希望就是如果車子翻滾的話,不要傷到頭部就好,結果,後來為什麼摩托車會去撞到山壁,倒下來 之後,整個人也跌坐下去,爬起來,結果全身到處,只有褲子破了,衣服是夏天穿的薄薄的襯衫也沒破,連皮肉都沒傷到?這個在平地柏油路上都是不可能的事,唯 一傷到的腳踝是摩托車倒下來以後壓到的,那類似這種事情,你說有沒有什麼仙佛的感應呢?也沒有,但是那個結果也是沒有辦法解釋的。當時的坡度有四十幾度, 而車子是怎麼樣衝向山壁?怎樣倒下來?自己是怎樣摔下來?根本搞不懂,而全身也都沒有什麼傷。所以,我是這麼看,在道中有時候,在開班講道的時候,往往有 很多前賢、長輩,也許他心裡有感應,他就會去把這個套進來,但是像我的個性,我是不會去套的,因為事實上我確實沒有感應,可是結果卻不得不承認是不可思議 的,用常理是沒有辦法解釋的。
時時佛在心中他說得激動時,把腳踝的襪子褪下,讓我看一看當年唯一被壓到的傷口,然後繼續講下去,這時那原本有鄉土味的聲音,變得生動而緊湊起來了。所 以,我是這樣子看,如果要我們每天到佛堂去參拜,我們的個性不是很能這樣子接受的,可是,我們很能接受一句話,就是:時時佛在心中。抱持這一觀點的話呢, 佛堂在那裡?我們本身就是佛堂,仙佛隨時就抱持在我們的心中,這樣的想法,可能是我們另外的一種接受方式,也是現在屬於年輕的、學理工的一輩的一種接受道 的方式,希望把道抱持在心中,隨時與日常生活在一起,而不拘泥說非要到有佛堂的地方參拜才是參拜佛。我們是佛時時放在心中,沒有去否定道的存在、沒有否定 上帝的存在、也沒有去否定仙佛的存在,所以在這種情形之下,你說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沒有。有沒有什麼仙佛的感觸,沒有。可是確實有很多事情的結果是沒 有辦法解釋的。基於這種觀點,再加上學習過程中有那麼一環,更認識了大千世界所謂的科學,大家說學理工、學科學的怎麼會去信這些個眼睛看不到的東西?那我 只能問說,你學最科學的,探討宇宙的學理,你那最基本的道理是真的是假的?本來就是假的嗎?因為你只是假設是真的而已。所以說學理工、學科學跟信仰本身那 最源頭的地方,是一樣的,你沒有辦法再往下探討了,所以,我是覺得這沒有什麼好爭議的。而且,既然有很多事情,尤其是你周遭或宇宙中很多的事情,本身就是 建立在不是用看才能相信,而是依靠你所體驗到、所體會到的,盡在心中而不言的事情,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只能說用你的智慧去接受神的存在,但是,如果要一 天到晚把神、佛放在嘴邊,那也犯不著,最重要的是,如何由衷的相信它的存在,然後在日常生活間,變成你生命中的一個領航、一個指針、一個導引。如果你有 空,時間撥得出來,只要有空就到佛堂去,這個當然是很好的事情,因為他有空。可是,他若不去工作連吃飯都有問題了,非要強迫他到佛堂去,才叫做虔誠,在我 看來,這是強人所難,也犯不著,其實最重要的是,讓他們心中有所體會,讓道與他們的生活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不失人性真實的一面那麼,對於道的體認,有沒有在日常生活使他的生命發生變化呢?譬如人際關係,或者工作等等?他靜靜的聽完以後,很順暢的又接下去。
我是這麼看,既然你相信道的存在,就會相信,無論怎麼樣,真理就是真的,真的假不了,而在現實世界中的是是非非,人為了私利會去把真的說成假的,假的說成 真的,這種事一定會有,但是,我們有信念的人,我們如何在做人方面把它處理好,也就是如何去應付它,可是不要因為應付它就失掉了人真正的一面,我想只能用 這種準則、通則的方式來講。所以,我們接受道的人,也許有時候從別人的角度來看,短期內好像是會吃虧,可是,我不認為對長期來講我們是吃虧的,為什麼?因 為我們只會去遵守,不會去造謠、不會去生是非、更不會去欺負人,當然這也許跟個性也有關係,我們準則雖然是這様,可是我們不能不防禦,不能因為這樣而看不 清這個世界,我們不會去攻,不會去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顛倒是非,但是什麼是真,我們自己心裡要明白,如何保護自己,維持自己心裡真的一面,這 個還是要做的。也許,一個沒有這樣信念的人,人家踹我一腳,就會馬上踹回去,人家把對的說成不對的,白的說成黑的,那我們馬上就會還他,表面上看起來,好 像這樣子才不吃虧,可是,到底什麼是吃虧?什麼不是吃虧?這很難講的。也許是從小在道的家庭環境的孕育,使我有這樣人生的信念、行動的準則,當然這不是說 沒有信道的人就一定不會有這樣的信念。
任何一個宗教都可能有的問題這種寬容與真誠的修養,的確是一貫道或懷有宗教信仰的人所具有的。這樣說來,一貫道中,有沒有特別令你感動或印象深刻的人或事呢?
我是這麼看的,在剛才一開始,我曾強調我是在道中一個地方理事的大家庭中成長的,所以在道裡的正面、背面、光明面、黑暗面,我們都有機會看得到,在這種情 形之下,所以我會強調如果談到光明面,那是屬於道的發揮,若是黑暗面,那不是道的問題,是人所製造出來的問題,人又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問題呢?因為人終究是 人,不管他在道中的職位是怎麼樣,總是還是屬於在修行的一員,既然他還沒有修到跟仙佛同樣的水準,人的氣質所表現出來的不理想現象,必然是有的。所以,不 能因為看到道裡人事的黑暗面,就批評道怎麼樣……,我只能建議你去多看道的光明面,道的光明面就是道的顯現,這是我的看法。至於要去細述這些,是講不完 的,譬如對佛性的顯覝、個人的修持、對社會大眾的關懷、對道親的關愛……等等,這些是不必細述的。對於道的黑暗面,我是完全把它歸納到個人修持還不到的問 題,而且不止是早期那時候有這個問題,我相信到現在也還是有這個問題,不止是在一貫道裡有這個問題,我相信在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任何一個宗教、任何一個團 體都會有這樣的問題的。
反省與期許,天下為公的理想
他這樣直爽誠摯的談著,一點也不矯飾、更不避諱什麼,完全就事論事的態度,給我很深的印象,於是,我想他對道既然如此虔誠、熱心,卻又充滿著理性與客觀的思考精神,那麼他應該也有他自己對一貫道的一些觀察、反省與期許、建議吧?他毫無難的接下了這個問題。
我是這樣看的,以現在一貫道的這種情形來看,也許我的看法還不太成熟,也許有些看法是對的,有些是不對的。不管是在那一位前人的領導下,只要是屬於一貫道 的道親,撇開是那一位前人旗下的問題來講,我相信在國內外的道親,有相當眾大的人數,如果能夠靠智慧去經營,不管是在社會公益上,不止是對道親的照顧,甚 至可以擴大到對社會的回饋,這種事情,我覺得應該可以做,而且也絕對做得出來。只要透過適當的整合與規劃,應該是可以做到的。也就是說,對於以往比較沒有 制度化去推廣,往後照道理應該可以更有規模的、更有秩序的去推廣,當然這中間也會牽涉到財務的問題、人事的問題、管理的問題,還有,道的經營的問題……等 等,這些都可以去做得更好。現在雖然是一個過渡期,在財務方面,也就是道財管理上的問題,可能你要做社會公益、做有系統、有規模的推廣時,會相對的有一些 使不出力來的感覺,但是,比如像有些佛教的高僧,他以個人的力量可以去做很大的社會公益,像花蓮的慈濟醫院、像台北郊區的華梵工學院,所以這表示說,你的 愛心、觀念如果有系統、有計劃的去推廣它,純粹社會公益的事,一個人、一個法師都可以達到的,為什麼我們一貫道有那麼多的人,有人就有財、也就有人才,所 以說怎樣好好的去把它組織起來、有系統、有規劃的運用起來,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的。透過這些實質上的表現,譬如說對社會公益的事、社會教育的事,我們都去 做了,不止是為純粹佈道而講道,又或者像教理工的人,他也可以透過自己的言行,去帶領後進,這些都可以做的。與其統統只在佛堂裡講道,不妨也可以在社會公 益上,透過愛心的表現,譬如以病人為例,他就更容易接受,或者,莘莘學子在求知的時候,也可以透過教導他專門科技的老師,把道帶給他,這樣就更不必擔心他 到佛堂裡面去不能接受,讓道與社會大眾每一個層次,從醫生、從教授、從理工科的都可以跟不同的學子接觸,這樣一來,還會有這個質疑說:道只有學人文的、有 宗教信仰的人才會接受嗎?不可能的,那這麼一來,道是跟整個社會大眾結合在一起的。所以,只要能適當的經營,透過道中的財力、人力,照道理講一定能把道和 社會人心、社會大眾的生活結合在一起,使道時時刻刻成為每個人心中的主宰,也就是禮運大同篇所講的:「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如何為公呢?就是每個人把 道變成自己生命中的主宰,抱持在心中,這是我認為的天下為公。因為這樣一來,只要有人的地方,一個人就是相等於一個佛堂,因為在這個佛堂裡的人,已經不是 魔鬼了,而是仙佛的化身,他已經把道抱持在心中,他的一言一行也都是按照道來做,所以一個人就是一個佛堂,到處都是無形的佛堂,每一個都是仙佛,每一個人 也都不會再去懷疑道的真假,因為都在心中了。你要如何使每個階層的人都接受?你得先使每個階層的領導人物先接受,所以,我就很敬佩幾位法師的做法,也由此 有些感觸,就是:如果一貫道能透過幾位前賢、長輩的整合與經營,照道理可以做得更好的!只是目前的人才都是散的,沒有組織,或者很多人也是心有餘、力不 足,所以,只要真的有這樣一個號召,一定可以辦得更好!不管是要辦醫院、辦大學,我相信一定是一流的、最好的規模,而且在做社會公益的同時,教化也做了, 並不是一定得躲在宗教或人文學院裡面來傳道,而是在各個學院裡,統統有人可以傳道,而且用不同的方式來傳道,因為道就是真的,哪裡有分什麼理、工、文、 法、農、商的,就如不管有錢沒錢、富貴貧賤,每個人都看到一個一樣的太陽,太陽都一樣平等的照著,道就像太陽一樣的,每個人都在它的照射之中。所以,如果 抱持這個道在心中,說實在功名利祿固然去爭,但是就爭得有原則。也許每個人都希望有博士、有錢,可是你會發現,道在心中的人,他希望有錢是因為要為社會多 做一些事,而不是純粹為了錢而有錢,而只是想著如何的發宏願去多做一些事,才會需要這些錢,想要有博士學位,也是因為想更增長學識以教導更多的後進,這 樣,他的行善的資本才會更雄厚,他是為了這樣才去爭,雖然都是爭,可是背後的理想卻完全不同。
說到這裡,他謙虛的大聲笑著:這是我胡亂想的啦,我個人的修持也是不算好的,在道中的前輩面前,這種言論也往往大放厥辭,比較不會像道中有些人對道中前輩 那種唯命是從的去接受,而是比較有自己的看法或建議的方式去接受的,但是,唯一可以很肯定的,就是我們對道從不懷疑,把道抱持在心中,只是我們看到因為人 事的問題,而影響到道務的推廣,以致於影響到社會大眾對道的批評的一面,我們覺得應該可以去做,就看我們大家怎麼一起來做吧。
又是一連串率真的大笑,他起身看看錶,很客氣的跟我說待會兒還有事,不能再聊下去了,我想,是該早點回去把這篇訪問盡快地整理好,跟大家一起分享吧。
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與電腦工程學系博士於民國66年元月獲國防公費赴美 ...曾任立德管理學院校長施富義博士

 

前人與施富義博士在美國亞特蘭大市

發刊詞 by 管理員


人生在世,不僅要生存、要生活,還要好好的生活,究竟怎樣才能得到快樂,怎樣才能得到幸福,可能見仁見智,有多種說法。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說的,一個僅僅為自己而活的人,是不會真正獲得快樂的,不會真正獲得幸福的。
正如一個細胞,是一個單獨生命的同時,也是另外一個更大生命的一部份。我們人,是個體一個人的同時,也是叫做宇宙的這個大生命體的一部份,個體與群體的息息相關,是不待細說。忘卻了這個意義,個體無從而得安身,從而也不能獲有生命的意義。
『天人合一』是說我們個體生命和大宇宙生命渾然合成一體,這是我們追求的一個最理想的境界。其實,這本不待追求,原該就是如此的。祇是因為人們後天的習性慾望,才使我們生命有從一體的群體中脫離、失落的現象。特別是進入了近代社會,兩個思想的主流,把「人」和「天」間的距離,拉得更遠了些。
一是科學至上的思想,我們絕無意輕視或排斥科學,近世紀以來,由於科學的不斷發展,給人類帶來了生活的方便與物質的豐裕,貢獻至大,不容否認。可是,相對 的,也正是由於科學的成就。馴至使人一時誤以為祇要有科學就可解決一切,盲信科學至上,甚至進而否定不能用科學方法加以證實的哲學,認為祇是空談、不著實 際,宗教更是迷信、精神的慰藉而已。
二是個人主義的囂張,直到最近幾個世紀,人權才從封建的桎梏,以及神權的壓迫下甦醒過來,人、活得像個人。人、有了獨自的尊嚴,這也是文明進步的結果,值 得慶幸的。然而人權的伸張,矯枉過正,也形成了個人主義的氾濫,祇顧追求,投機取巧,爭奪個人的利益,忽視了與大我的同心、和諧。
以上兩種思想,風氣的趨向,不祇是道德文化的危機,更是整個人類生存的危機,不得不加以重視。僅就我國而言,在我們經歷近四十年來奮鬥建設的結果,經濟繁 榮,已步上開發國家的行列,國民平均所得逐年提高,生活享受,已達到近數百年來從未達到過的水準;和世界其他國家相比,成長率遙遙領先,已贏得舉世的驚異 與尊敬,確是前所未有的榮譽,值得驕傲。可是從另外一方來看,人們過度追求物質享受,精神生活相對萎縮,社會上的犯罪、暴力、公害等問題,愈來愈多,愈來 愈嚴重。當政及有關人士,有見及此,是以最近大聲疾呼,提倡在物質建設以外,更要加強精神建設,改善環境,提高生活品質,這是說明了,我們僅是物質建設, 並不能真正帶來生活的幸福。
對於個人主義所帶來的自私、冷酷,深深玷污了人類的良知,人們思想的混亂,顯得如此陰鬱,任意的毫不負責,使人性日趨低落,這需要如何去化解呢?這是我們 要創辦本刊的理由。如何開闊遠景,拿現代人們所渴望的需要,引導循行,確保人性光輝可大可久,充滿了和諧與希望,所以我們頂立於天地,必須負起承先啟後的 責任,繼往開來的大志,這一責任與大志,我們願奉獻些微的力量,為建新的契機,迎接新紀元。

王壽